忧容童子

慕容垂:一个唐代故事

(高中习作。艰涩的情节设计,摆脱不掉的学究气,始终是我创作的硬伤。有趣的是,篇制虽模仿梦枕貘的《阴阳师》,文中佛经内容却在乱抄罗杰泽拉兹尼的《光明王》,典型的乱来。)

题解:慕容垂是后燕开国皇帝,但这是个唐代故事。有野史记载,唐太宗曾遇见过化身为鬼的慕容垂,这个故事却发生在另一个背景下,文中所引的历史记载,被作者任意涂改了词句,虽然不违背史实,但终究是小说家言,姑妄言之,姑妄听之。


“会稽王琚,你今日得以选补诸暨主薄,全仗太子之功。速来谢过了!”

没有回应。

“王琚,速至帘下拜射太子!”

依旧没有回应。

“监国太子李隆基在此,跪下谢封!”老太监气愤地叫道。

“何谓太子?当今独有太平公主耳!”

“适才是何人言语?”帘子后的大人物终于说话了。

“下官诸暨主簿王琚”。

帘后有手伸出,招王琚入帘密议,直谈至傍晚,王琚才离去。


1

夜里风急,吹得灯影摇曳。太子微拢起手,护住了灯焰,沉声说:“鬼神之事,可以问乎?”

是昨天夜里的事儿。

太子正挑灯夜读,看到些太宗朝的盛世文章。浮想前朝,兴起之时,突然,窗上有人影浮动。

太子按剑,微倾身去看。

那是个鹰目高鼻的胡人,站在门边,竟向门内张望着什么。“扑”灯火突地熄灭,接着这胡人的头就凑近了,近到肉眼就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面目。他脸上有数处裂痕,仿佛一秋之后,经过鸟雀剥啄的稻草人一般。最恶心的裂痕生在上唇,从中裂开,直达鼻翼。

咿呀呀!这哪里是人啊!它动了动鼻子,将嘴唇也左右扯了开来,“哧——”它开始呼气了,牙床上的两片肉抖动地更厉害。太子尽量躲避它的目光,它便停止了呼气,静静地凝视着某个角落。

太子挪动冰凉的手指去摸索火折子。好一会儿,那鬼突然长叹一声,将头缩回门外,转身向太极殿去了。

它边走边吟道:

“我昔胜君昔,

君今胜我今。

荣华各代异,

何必苦追寻?”

声音凄绝,只有出气声,没有吸气声。他渐行渐远,一首五古吟完,人也不见了。

“是鬼。”道士叶法善现下正坐在太子对面,他静静听太子描述,偶尔呷一口酒,淡淡一笑。

“大内禁中,竟也有鬼?”

“历代政争,多起于大内。其中冤死惨死者,所在多有,往往化生为鬼。臣的职责,便是为君王化解阴阳两界的冤仇。臣定会速速查明。”

叶法善正要告辞,太子突又把他叫住,“法师,你说,这事会不会和那人有关?”

“臣不知,但臣有足够手段对付那人,况且……”

“王琚已前往公干,不知……”

叶法善却已打揖离开。他微微吐口浊气,向史籍库而去。


2

这天很沉闷,黑夜压得人不舒服。

“真相即将大白吗?”

“这次事件与那人并无关系,乃是一桩旧事。臣去了宫中史籍府,查明了此事真相,臣已然成竹在胸,今夜便来捉鬼。”叶法善躬身答话,宽袍大袖,举止风雅。

太子却略有些紧张,他问道:“法师捉鬼,可带来什么……器械?”

看叶法善两手空空,“器械”一词实在夸张。叶法善浅浅一笑,从袖中掏两样物件,将它们放在桌上。只见那是一份奏折和一本书,这便是法师捉鬼的武器。

“殿下请如前夜那样,挑灯夜读。” 叶法善将那奏折交给太子。

太子展开奏折,只见笔力遒劲,读道:“必使智者尽其谋,勇者竭其力,仁者播其惠,信者效其忠,文武并用,垂拱而治。”却是太宗朝的名篇,魏征的《谏太宗十思疏》。太子读至兴起,一时直有帝王之气,赞道:“好!当朝能有魏征一般的谏臣,直言不讳,清亮如镜,天下安能不兴?!”

话音甫落,竟有人在窗外幽幽对答:“老哥我要有什么智者、勇者,也定能创下一番大功业来,了结这鸟乱世,那哪里会轮到世民老弟你啊!”

叶法善目光扫过,门边正站着一个胡人。他身披甲胄,鹰目高鼻,只是上唇裂开,显得十分诡异。它这回身上背了个大布囊,自将它放大门外,却不知是要干嘛。

便在此时,法师清啸一声,断喝道:“慕容垂!”

这名子的主人,正是东晋时的一代枭雄,鲜卑族后燕国的开国之皇。

那鬼一听自己真名被叫破,面部肌肉登时全僵住了,浑身上下已被叶法善控制住,法师呵呵一笑,正要开口。

蓦然———

又一个鬼从太极殿方向飞出来,直冲太子而去。

叶法善手拈剑诀,连忙护驾。那鬼噌地亮出长剑,与法师战在一起。叶法善曾在点苍山受下三封道录,又兼习秘法,乃是世外高人,拳脚功夫竟也不逊武人,几招之间便将那鬼震开。

鬼连退三步,定住。

叶法善一愣,太子更倒吸一口冷气。

这鬼鹰目高鼻,上唇开裂,正和慕容垂一模一样。


3

“慕容垂!”真名喊出,那鬼嗨嗨冷笑,又持剑来攻。

他不是慕容垂。

太子突然喝道:“王琚鼠子,竟尔反来害我!”

叶法善手上一缓,被那鬼连攻三剑。但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。

“王琚!”叶法善又使出定身之术。只要报出来者真名,那人必会被结界围住,动身不得。

那鬼怒气冲冲,怎奈真名已出,只好僵住了面孔。一幅忿怒金刚模样,杵在那儿无法动弹。

长吁一口气。

“殿下,这是……”

“诸暨主簿王琚昨夜向我建言,说太平公主谋夺朝政,已是朝野皆知。他劝我抢先一步,刺杀太平。”

诛杀太平公主,天下方得太平,当时王琚用力地说。太子便想到遇鬼的事,嘱付王琚装成那鬼潜伏宫中,伺机刺杀。王琚当天夜里去后,就没了消息。

“谁料他却是太平公主的细作,反趁机刺杀我!”看那王琚已然被俘,太子怒道:“看我去撕下他的假面具!”

叶法善眉头微蹙。但现实竟来得比预感快。太子正待惩处王琚之时,他突然剑尖直指,刺向太子。

他没被定住。——他根本不是王琚!

电光石火之间,叶法善已飞身挡在太子身前,用肉掌接下刺客杀招。刺客使口利剑,刺、削、啄、打,叶法善肉掌翻飞,打得冷汗涔涔。

刺客竟变强了。他出剑既快又狠,饶是叶法善有外门硬功护身,也渐渐不支。

但我还有底牌未出,叶法善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咒。

刺客突地手按大嗔印,念道:

“转世为人者极罕,

往生他处者实多!”

竟是一道咒语。

不好。这刺客竟是天竺一流的术师。这咒语诅人死亡,且往生三恶道,甚是阴狠。叶法善心中大惊,强大的力量袭来,叶法善的身体竟如泡沫般爆裂开来,灰飞烟灭。


4。

太子眼见周围再无侍卫,惊急之下,只得喊道:“慕容垂,速来救驾!”刺客冷笑一声,剑尖直刺。

蓦然———

剑光闪处,刺客左臂竟被硬生生切下,只见慕容垂手持长剑,竟来护住太子。

刺客咒骂一声,忙止住了左臂血流。

“老弟,这是怎么回事?也罢,待老子跺了那杂碎,再去故园雄辩畅饮!”慕容垂跟太子说话,仿佛久识他一般。刺客眉毛挑起,这时却又扑来。

“还要再战?”

刺客手按各种密传印结,口中吐出一长串咒语。慕容垂如大鸟般护住了太子,仿佛屹立在怒涛中的礁岩,咒力侵蚀着他的身体,他的面孔被咒语扭曲。只有双眼目光坚毅,死瞪住刺客。

鬼的眼睛,是其杀伤力最大的武器,刺客的力量一丝丝消减下去。

突地两支银针从刺客袖中射出,刺瞎了慕容垂。他向天长叫,身形依旧挺立。他自知必死,犹自喝道

“士为知己者而死。世民老弟,我慕容垂生是叛臣,死是逆鬼。如今洗净一身孽,终于为知己而死。这一笔你一定要记入《晋书》,让后世对老子的评价,彻底改变!”说罢,哈哈大笑。

他撑不住了,业火三千丈,将他席卷,去往生他处。慕容垂表情既欣慰,又忧郁,他突尔吟道:

“我昔胜君昔,

君今胜我今。

荣华各代异,

 何必苦追寻?”

这便是上次见他时,他所吟的诗。

业火烧尽,慕容垂已化为虚妄。刺客虚弱地笑了一下,将剑提起来。太子却并不抽剑,他哈哈笑了。

熟悉的声音传来,

“无假法王出世,

则无真法王之消失。

惟假法王现,

方使真法王隐!”

刺客一惊,咒力到处,己被叶法善擒住。

“惠范和尚,你可低估贫道了。我也习得过《杂阿含经》,可以借此咒复生。”

原来在刺客下咒之前,叶法善已暗中解开慕容垂的定身之术。借着这个间隙,终于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。

这刺客乃是高僧惠范,智识渊博,素与太平公主友善。刚才他击退叶法善的咒语乃出《增一阿含经》,在中土流布不广,实在难以防范。

“牛鼻子,你那咒语下作低级,全仗侥幸才让你得手!看我来个高级咒语!”只听惠范念道:

“彼等诸漏尽,

亦不贪饮食。

空无相解脱,

是彼所行径。

如鸟游虚空,

踪迹不可得。”

叶法善听了,呵呵一笑,所谓“空无相解脱,如鸟游虚空,踪迹不可得。”意思不过是“爷爷我这便化成个鸟人,跑得无影无踪啦!”偏生这位大师引了《法句经》,换个玄妙说辞,登时赚回颜面。

“果然是高级咒语。”叶法善收摄心神,舌尖轻颤,吐出一串古奥梵音。这段咒语与释门无涉,更古老渊深,乃出自天竺《卡陀奥义书》,意思大概是说:

“感官是马,物体是其行进的道路,若悟性与纷乱困顿的精神相连,它便会失去自己的辨别力。如此一来,感官便会失去控制,仿佛狂乱的野马置于软弱的驭者手下。”

咒语一出,惠范和尚心智混乱,只觉那速度如野马,虽不断变快,却离主体越来越远。最后终于抛开他,自己向虚无之处狂奔而去了。

软弱的驭者被野马甩下,打回地面。刺客终于被生擒活捉了。

叶法善却不去管那刺客,直奔大门外。他打开慕容垂的布囊,拖出一个人来。只见这人上唇开裂,竟是已死的慕容垂!

法师揭下那人面皮,却原来是重伤垂危的诸暨主簿王琚。他的刺杀也失败了。


5

唐中宗景云年间,归妹怙权。皇太妹太平公主欲夺朝权,监国太子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同时派人刺杀对方,双双失败。会稽人王琚逃脱,僧惠范则为太子所执,拷问之下,供出了太平公主政变计划。公主计败,服毒而死。太子正式即位,这便是日后的唐玄宗。

这日风清气爽,唐玄宗与道士叶法善在花园中共饮。园中魏紫姚黄盛开,一杯美酒下肚,酒醇花香,都动人心脾。

“慕容垂,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
叶法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,认真地说:“皇上想了解一个人,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读史。”

“朕读过《晋书》,据其中《后燕载记》所载,此人是个忘恩负义之徒。但以朕观之,此人实为忠义之士,莫非史书所记有误?”

“回禀陛下,《晋书》乃先代名相房玄龄所修,应无差错,何况太宗皇帝与慕容垂是老友,他亲自审阅过《晋史》,更不会诬蔑了义士。”

“……?”玄宗颇为惊诧,唐朝与后燕相差几百年,这两朝的国主怎会成为老友?

叶法善浅浅一笑,从袖中掏出一卷《晋书》道:“皇上,看了臣的这本《晋书》,便自会知晓来龙去脉。”

玄宗信手翻书,道:“你的《晋书》?怕没什么不寻常吧。”说话间已到《后燕载记》,这儿便有慕容垂的传记了。玄宗一路看去,只见书上记载,慕容垂是前燕国主慕容光之子,天生相貌英武,颇受宠爱,他的兄弟慕容隽心生忌妒,便在他游猎之时,暗中使计,让他坠马毁容,成了生有兔唇的怪人。慕容隽由此除去了竞争对手,当上了前燕国主¼¼这一段历史玄宗早已知晓,无甚奇处。叶法善只呷一口酒,且看玄宗翻开新的一页。

只见这页空白处,赫然写着一个大字——“恨!”笔法粗豪,写时用力,弄脏了后面好几页纸,想来是个武人愤然所书。

玄宗这才感到奇异,引目详看,见这页上写的是国君无道,前燕败亡,慕容垂只好投奔符坚,受到重用。谁料符坚淝水大败,慕容垂将麾下二十万兵马交出,援助符坚,报了他的知遇之恩。但符坚疑心太重,反对慕容垂加以监视,甚至连祖庙也不许他祭拜。慕容垂大怒,想起故国前燕本为符坚所灭,索性举兵反了,自号为燕。后世多骂他忘恩负义,便是为此。

符坚闻讯,派名士姜让去营前责备慕容垂。书到此处,原文突被大块墨迹覆盖,想是竟有人将文字涂去。唐玄宗仔细辩认墨迹,见竟是潦草无比的几十来字:

“符坚于我,知遇之恩已报,灭国之仇未尽。恨天下莫知,以我为忘恩负义之徒。念此深恨,乃化身为鬼,不得解脱。恨。恨。”

这几十字盖去,便将姜让如何,符坚如何全部掩去。再见到原文时,已是慕容垂兵伐北魏,大胜于参合陂。但他看见己方士兵尸积如山,突呕血数升,又加一生积愤太多,并发而死,葬于龙城祖茔。

玄宗心生感叹,合了书问道:“法师,你这书竟是从史籍府得来的?”

“正是”

“想不到史官玩忽职守到了这个程度,竟任藏书被人涂鸦?”

“陛下,本朝的史官,从来是最尽职的,自武后以来,政争频仍,史官们手中的笔,依旧直来直去,那就免不了要挨刀子,现今史籍库中,已无人可以校检卷册,执笔修史。”叶法善将声音压得更沉,又道:“何况这些文字,实非人间手笔。”

“非人间手笔?难道是……”

“不错,慕容垂化身为鬼,自太宗以来常住禁中,翻阅《晋书》,故有此笔。”

玄宗去想那文字,再想起那晚慕容垂所说的话,终于醒悟。

“可怜慕容垂,一心想洗刷污名,要为知己而死。于是便有了那晚的壮举。现下他心结已解,可以往生净土了。”唐玄宗把杯中酒饮尽,又回味道:“真是奇妙啊,那时候,慕容垂竟将朕误认为太宗皇帝。”

叶法善进言道:“皇上清靖政局,一心建立功业,直追贞观之世,正是意气勃发,慕容垂当然为陛下气象所折服,欣然赴死。”

玄宗哈哈大笑,道:“来人,传朕的旨意下去:朕开元之世,气象一新,当整饬吏治。史籍库即刻重修,增派人手。《晋书》为本朝新撰,尚有谬误,令人重编。”

叶法善知道,皇上准备改写《后燕载记》,为慕容垂正名。他忙起身道:“皇上,臣已将慕容垂传重写,请您过目。”便从袖中掏出一卷小册子来。

玄宗笑着接过册子,翻开。他正要说些什么,脸色却渐渐变了。“法师,你只照抄了《晋书》原文,却为何对慕容垂救驾之功,一字不提?”

叶法善叩首道:“臣是法师,那晚也亲见慕容垂救驾身亡,但臣既执过史笔,便是史家,在史家眼里,慕容垂早已盖棺定论,再无只言片语可以增补。”

这话说得硬正坚决,玄宗神色颇见不悦,自倒了酒,一口饮尽。

叶法善转而呵呵一笑,又道:“臣一直在想,太宗在当秦王时,便遇慕容垂,结为好友。此事为秦王记室房玄龄所记。可为何后来,房相修编《晋书》时,却不记此事?为何就连太宗皇帝,在这贞观二十三年间,也未曾为了慕容垂,重修《后燕载记》?”

玄宗轻轻啊了一声,放下了手中酒杯。

“臣于是换了个方式来问自己,《晋书》上,那骂阵的姜让到底怎样了?那符坚又是死于何人之手呢?”叶法善目眺远方,声音幽幽,似含深意。

玄宗便道:“那段文字虽被慕容垂涂去,但朕记得那是句名言。当时姜让骂他:

‘以六十之年[1],悬首白旗。高世之忠,忽为逆鬼’

“慕容垂手下大怒,将他缚住,欲杀之而后快。慕容垂却连忙解开他的绳索,将他放归。此后,慕容垂也没再同前秦大战,那符坚自是死于叛将姚苌之手。”

叶法善转过身来,笑着说:“慕容垂气量阔达,释放姜让;他又爱惜兵士[2],为此呕血而死。单看这《晋书》记载,谁是乱臣贼子?谁是有节之士?陛下,这是不是很清楚呢?所以臣做的事,只不过是抹去涂在历史上的墨迹,使之承现出最真实的本相罢了。”

玄宗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,他沉吟一会儿,又说道:“那便传旨下去,派人往辽东龙城(按:今辽东凌源县),重修慕容垂陵墓。“

叶法善沉声道:“据臣所知,太宗时就已派人去查访过。可时隔几百年,慕容家祖坟早已荒烟蔓草,杳无踪迹了。是以重修一事,不了了之。”

当年的一代雄主,今日只留下荒坟野鬼,真不免让人感叹了。玄宗苦笑道:“看来不仅慕容垂不能使历史的评价改变,便连朕与法师你,也不能在历史上多留下点什么。”

叶法善却满是笑意,他又取过那本册子,说道:“陛下请看,我们只能当史书的注脚啦。”

玄宗见他手指在最后一页的最左边,那里用蝇头小楷补注道:

臣叶法善顿首:慕容垂有诗曰:‘我昔胜君昔,君今胜我今,荣华各代异,何必苦追寻。’臣闻之有感,此至理也!”

那意思是说:

臣叶法善曾听慕容垂说:“我昔日称王之时,你李世民还未出生呢;老弟你成了天下之主的时候,我却已成了孤魂野鬼。唉,荣华如梦啊,各代不同,却尽归历史,你我何必去苦苦追寻呢?”这句话真是包含至理啊!

玄宗满意地笑了,他开口道:“朕有旨,叶法师智识渊深,护驾有功,封为至贤尊师。整顿史籍库之事,仍要进行。叶法师所写手稿作为史料,存入案籍。至于其它种种,便如水融于水,让它尽归历史吧。”

叶法善跪拜谢封。老太监也走来拜领圣旨,玄宗将那小册子交给他,老太监掌高于顶,平托着这份史料,将它传给一位小太监。小太监也学着老太监的样子,将它传给旁边的太监。如此一一传承,经由无数人之手,终于完完整整地存入了史籍库之中。 

[1]按:原文为‘七十之年’,实误,慕容垂时六十岁。

[2]按:慕容垂爱惜兵士,世所共知。北乐府中尚存有鼓吹曲《慕容垂歌》云: “我身分自当,枉杀墙外汉。”颇有反战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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